满T&豆T

纯属虚构，本质恋爱故事，不存在时间轴和符合现实的东西，比心

00

“分手吧宝贝。”

“好吧。”

“你不问我原因吗。”

“那你说呗。”

“我觉得你不爱我。”

谢锐韬听了这话，忽然笑了起来。他咬上烟，却怎么也打不起火，我只好代劳。他呼出第一口烟，用手圈住了我的脖子。我搂着他的腰，我们谁都没再说话。

01

我要讲的是个始于多年以前的故事。春节刚过的时候，我被父母胁迫着去观赏了一片油菜花田。那是我家乡挺有名的一片田，无边无际，像一只庞大的黄色野兽在山脚下午睡。我还依稀记得小时候去过两三次，随便一拍都是Windows桌面，可长大后却再没那个时间去欣赏它打呼。

父亲在不远处给母亲拍照，母亲用两只手托在下巴底下，把自己的脸比喻成一朵花。他们笑得开心，可我屁股坐在泥地里，整个人湿冷湿冷。此时此刻，我女朋友正在跟我闹分手。

她是我的理想型，泡在LOMO相机里，文艺，颓废，发梢的弧度也是我喜欢的。分手的理由是她觉得我不爱她，可我觉得她脑子有病。

说来也巧，我的前几任女朋友也不约而同地拿这个理由跟我分手，扪心自问我爱她们每一个，她们甩了我，一定是外头有人了。 

“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？”女朋友问我。

“生日快乐宝贝。”

“滚，今天是迪迪第一天来我们家的日子。”

迪迪是我们养的狗，我他妈怎么会记得这种细节，她这不闹呢吗。我丧失了所有耐心，跟她说分手吧宝贝，她哭了，又说我不爱她。女人真是奇妙的生物，我只好甜言蜜语地哄她分手，她渐渐地不哭了，说她真的不知道我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人，然后挂了我电话。

还好她没指望我回答这个哲学问题，我喜欢她文艺时像个诗人的样子，也喜欢前女友装可爱时冲我撒娇的样子，也喜欢露水情人抽烟时颓废杂乱的样子。大概每个人不只喜欢一个女人，我记得陈奕迅这么唱过。

第一次听这首歌是因为谢锐韬在KTV里唱了。他是个广东人，我不记得认识他的时候他有多大，但现在是成年了。认识他那天，我和不知道是第几任女朋友分手了。在等着玩摩天轮的队伍里，她因为我不爱她这个操蛋理由，把我一个人晾在了摩天轮下。临走前，她还把冰淇淋还给了我。我举着两个冰淇淋，站在情侣中间像个傻逼。但也正因为如此，谢锐韬被工作人员安排坐上了我那辆缆车。

他瘦瘦小小，带了一顶白色帽子，上衣长得能当裙子，是个独自排队坐摩天轮的幼稚小孩。我们俩搭伙坐了一辆车，慢慢地往最高点转上去。冰淇淋快化了，我不想弄得满手都是，连忙递给了坐在对面的男孩。男孩有些惊讶，然后特别开心地接了过来，吃得一脸幸福。我当时觉得这孩子应该是离家出走的。

我像查户口一样盘问了他，知道了他的姓名、年龄和出生地。我问他你不怕我是人贩子吗，他哈哈大笑了起来，说觉得我很nice，所以相信我。他夸我的时候摩天轮正好转到了最高处，他立刻被夜景吸引，手掌贴在玻璃上，小朋友的特征都能在他身上找到。也许是因为他代替我女友和我一起坐了摩天轮，所以这之后的几年里他一直像是我的女朋友。

想到谢锐韬，我心情阴转多云。我从泥地里坐起来，沿着花田慢慢走，路边有个姑娘推着小车卖明信片，我没有带相机，能寄几张明信片总归不虚此行。明信片三块钱两张，一张是油菜花田，一张是油鸡枞拌面。我想让谢锐韬看好看的东西，就把油菜花田寄给了他。另外一张鸡枞拌面，我寄给了肖佳。

节后的音乐节上我很快就和肖佳碰面了。他依然消瘦，见面就敲打我，问我为什么给他寄拌面的明信片。我说拌面配豆芽也许好吃嘛，肖佳说你有病吗，肯定好吃啊。他为了耍帅穿得不多，鼻子被冻得有点红，匪夷所思地看了眼同样帅气但却安逸的我。

“你不冷吗？”他问。

我不情愿地掀开衣服撕下了我的暖宝宝扔给了他：“借你用一下。”

肖佳特别感动：“谢谢宝贝。”过了会儿补了一句：“有女朋友真好。”

哪壶不开提哪壶，我没好气：“我分手了。”

肖佳对此毫不惊讶，他拍了拍我的肩膀，说你还有我。我配合地飞了吻给他。

暖宝宝其实是谢锐韬提醒我带的。他从小在广东温暖的气候下长大，开始走南闯北以后最操心的就是他妈。他是个知道要听妈妈的话的人，他妈妈提醒他的东西，他有时也会提醒我。我们保持联系是因为音乐，可他不只跟我聊音乐，还会聊他养的鱼，住的房子。他后来去了广州，日子过得穷困潦倒，我一心疼，偷偷给他充了200块话费。我喜欢和稀泥，不喜欢搞慈善，但谢锐韬是个例外。我跟肖佳刚认识那阵子，也并没有这么掏心掏肺。谢锐韬实在是个例外。

肖佳跟他不同，我和肖佳是在网上认识的，纯粹为了音乐聊在一起。我们都是摩羯座，都是寡言的人，都是不会主动找朋友聊天的人。所以我与肖佳很少聊废话，这种感觉很舒服，我猜想他是个带着黑框眼镜的瘦小男人，眉目清秀，白色衬衫里挂着银色吊牌，上面刻着thug life。可事实证明他并不是这个样子。

见面那天他穿着一件版型硬朗的牛仔外套，带着帽子和粗项链，是女人喜欢的坏男人气质。不是痞气的坏，是充满进攻性的坏，有这样气质的男人，都是野心勃勃的。虽然他从未表露过什么，但我看得出他想去的地方在山顶。我觉得他未来会很牛逼，他也确实做到了。

谢锐韬的电话忽然打了进来，语气特别激动地说他有了一段特别好的旋律，要唱给我听。我打开免提，让肖佳也过来一起听。肖佳不动声色地侧过耳朵来，那边谢锐韬已经唱上了。唱完他更兴奋了，说：“你知道我怎么想到的吗！我听了Jony J的新歌，他好酷！”

我一时没想到要怎么接，下意识看向了肖佳。肖佳也在看我，眼神里有忽然被cue到的迷茫。我这才想起来，我好像没告诉过谢锐韬，Jony J，也就是肖佳，是我好基友。

02

很多人都见证了肖佳和谢锐韬是在一个热闹的演出里认识的，但是在我这，他俩就是从这里开始认识的。

谢锐韬这货，知道我认识肖佳以后，聊天三句话不离Jony J。我提出抗议的时候，他不解释，只跟我略略略。我们通话时肖佳偶尔会插一脚，问我是不是上次那个小朋友。我就会告诉谢锐韬，豆芽说你是小朋友哦。谢锐韬说，那你帮我问问豆芽老师能不能听一下小朋友的新歌。然后那边肖佳就打开了音乐播放器。我觉得我多此一举。

我有想过要不要直接把肖佳的微信二维码发给谢锐韬，但一想到谢锐韬拿到二维码兴高采烈离我而去，就很肉疼。我喜欢和他聊天，也喜欢爱护他。这是一种奇妙的心理，我帮他擦汗，帮他整理发带，搂他抱他，我不知道他的感受，但我乐在其中。这份快乐将来肖佳也能感受到，我肯定。

我邀请他去了我的live house，他上了舞台就变成了一只躁动的小野兽，上蹿下跳，我都不用自己热场。之后我们吃烧烤唱K，我喝多了，脑子还清醒，但力气没有了。他驮着我回酒店，我倒在他床上再也爬不起来。他像个小媳妇一样给我脱鞋，给我擦脸，我从来不知道他还能这么贤惠。我趁醉装疯抓着他的手说老婆要亲亲，他抓起旁边的枕头就拍在了我的脸上。

这件事后来成为了谢锐韬的饭桌保留话题。我不知道他的交际圈里装了多少rapper，反正这件事兜兜转转传到了肖佳的耳朵里。

肖佳的脸出现在屏幕上，配上他新修的小山羊胡子显得特别八卦。

“听说你喝大了把TT当女友强吻哦？”

我很无辜：“哪有强吻，我只是要了亲亲。”

“他给你亲了？”

我愣了愣，骂他：“你想哪去了，怎么可能。”

肖佳可能也觉得自己无厘头，他跟着笑了两声，说有机会跟TT认识一下。我说想把我小女友拐跑？不行哦。肖佳笑得更厉害了，那种坏男人的气质又显露了出来，说“什么时候由得了你了”，就挂了电话。

我莫名胸闷，觉得肖佳在挑衅我。后来他俩终于碰面了，碰面那天我不在，两人不约而同发来贺电，跟我分享认识对方的感受。说真的我一点都不想知道好吗，两个傻逼。我跟肖佳聊天时偶尔会提到谢锐韬，肖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，总是会翘起嘴角笑一下，所以我总是很好奇他俩的聊天记录。但摩羯座真正在意的事，打死也不会说出来，总之我是开不了这个口的。我知道谢锐韬对待我和对待肖佳是不同的，他可以一个人坐在台下一言不发地看肖佳彩排一整晚。我不知道他当时在想些什么，但肯定不是总跟我念叨的火锅和烤串。他把欣赏和思考给了肖佳，喜怒哀乐都给了我。

我和肖佳还有郭啸，我们三个生日挨得很近，图省事就一起过了，顺带还能捎上一个圣诞节。我们聚到了肖佳在南京的房子里，谢锐韬很给面子，为了陪我们过生日推了他自己的圣诞趴和一堆漂亮妹子。圣诞夜的街上到处是你侬我侬，但今年我保持了单身，脖子上的围巾也是我自己花钱买的。我们三个糙汉从前过生日只喝酒不吃蛋糕，但谢锐韬不一样，他爱吃甜的，所以我在路上买了一个巧克力蛋糕。

外面寒气逼人，屋里空调开得很足，我一推门进去就如同掉进了暖炉，在暖烘烘的热流中看到了沙发上的谢锐韬和肖佳。谢锐韬正在吃一只锅贴，皮脆馅大，咬一口肉汁四溢，他伸出被烫到的舌头，手忙脚乱地拿纸去擦溅出来的肉汁。肖佳笑着先他一步拿了纸巾给他擦嘴，从嘴角擦到了脖子，谢锐韬还仰起头方便他下手。

发展还挺快，我心想，将蛋糕放在了一旁的餐桌上。郭啸过来看热闹，问我怎么还买了蛋糕。

“TT不是在吗。”我说。

“你和豆芽怎么都父爱如山了？”

那边肖佳和谢锐韬还在折腾那个锅贴，肖佳说T仔你去喝点凉水缓一缓。

我说：“他是父爱如山，我是纤夫的爱。”

郭啸一边笑一边伸手把蛋糕上的草莓给吃了，含糊不清地说豆芽其实是五十度灰。我忙着阻止他偷草莓，也没听清他说了什么。

晚饭是披萨、炸鸡、啤酒，从前我们从没互相准备过礼物，今年谢锐韬给我们一人准备了一份。他从背包里拿出了三个糊着小女生包装纸的盒子，虽然不想承认但我们都十分期待，好像是男生宿舍里忽然来了女生查房，谢锐韬真是令人惊喜。

只可惜他一碗水端平，三份礼物一模一样，我们难免有些失落。他送了我们一人一副耳机，郭啸是红色的，肖佳是蓝色的，我是……粉色的，我在他心里究竟是有多骚。谢锐韬巴巴地不停地在说话，说礼物钱是从他买房子的存款中抠出来的，非让我们夸他。我奖励了他蛋糕上的樱桃，他立刻又开了新话题。

“你们能不能用舌头把樱桃打结？”

“不能，你会？”肖佳问。

“没啊，我练练。”

郭啸一边嗑瓜子一边说了句：“听说□活好的人都会。”

谢锐韬又大笑起来，我安静地嗑瓜子，我跟他们不同，我一般不明着骚。若论老司机，有肖佳在前面顶着，我是排不上号的。很快肖佳就发言了，他问谢锐韬：“你练好了给谁□啊？”

谢锐韬“我靠我靠”地笑骂着，郭啸也配合得笑得东倒西歪。这里我要帮谢锐韬申诉一下，他从前也是个纯情的孩子，如今这么游刃有余都是被肖佳历练出来的。年初他俩来我老家旅游，我们泡温泉的时候谢锐韬说了句水好深，肖佳立刻接上，“有你深吗？”谢锐韬足足两秒钟没接上话。

肖佳可真是个禽兽。

 

03

某天夜里，我打了个微信电话给肖佳，他迷迷瞪瞪地接起来，我告诉他我和谢锐韬搞对象了，他好半天没反应过来。过了会儿我听到了打火机的声音，他吐了口烟，说你真是个禽兽。

我和谢锐韬确定关系的时候，正在厦门吃海鲜。

我吃螃蟹的技巧不精，谢锐韬很照顾我，帮我把藏在钳子里的蟹肉都挑出来放进了壳里，再淋上一勺姜汁，赏心悦目地摆在了我面前。我的心便也像那白花花的蟹肉，被他挑了出来，等着人接纳。为了缓解尴尬，我一边给他倒黑加仑汁，一边问他要不要和我交往。

“哈哈哈哈哈哈真的假的！”他还在剥螃蟹。

“真的。”

“可你螃蟹都不会剥，我有点吃亏。”

“我可以给你剥虾嘛。”

他还在折腾手里的螃蟹，过了会儿终于答应了我。我的心情瞬间明媚，我太了解他了，他说话不看人的时候，就只有害羞的时候了。

肖佳又在电话里敲打我，说兔子都不吃窝边草，你这样迟早会玩脱的。我一想也是，这要是分手了，怕是连朋友都做不成，身边人也得跟着一起尴尬。

我说：“还是你比较稳重”

“是啊，我考虑一直周到。”

“那如果以后我和他掰了，你会怎么办？”

他开玩笑地说：“能怎么办，当然是趁虚而入啊。”

我笑着让他滚蛋，对面谢锐韬拿着烤串朝我走过来，我便挂断了电话。谢锐韬问我在跟谁打电话，我老实地回答是肖佳。

“你跟他说了？他怎么说？”

我拣了句无关紧要的：“他说我是禽兽。”

谢锐韬又笑起来：“他居然好意思说你是禽兽。”

我冷得缩了一下：“对啊，他怎么好意思。”

谢锐韬没再继续这个话题，他拉起我的胳膊，说：“走走走，串要凉了。”我掏出手机，说宝贝你能不能拉我的手，他听话地拉住了我的手，我就着这个角度拍了张牵手照，然后发给了肖佳。

此时是凌晨两点，街上都是黑的，烧烤摊马上收工，肉串卖完了，只剩了些蔬菜。我们杂七杂八地帮摊主扫了货，又买了两瓶矿泉水坐在路边吃喝。烤串味道一般，夜里风凉，还没有啤酒暖身，滋味实在不算好。谢锐韬紧挨着我取暖，我拿着签子规划蓝图。

“我打算去北京的厂牌了。”

谢锐韬靠着我的肩膀评价：“北京房子可贵了。”

“你去吗？”

“你去我就去啊。”

我笑了，把他的手放进了我的外套口袋里。

“手这么凉，我们回去吧。”

谢锐韬点头，我拉着他的手回酒店，他自在地倚着我走路，抱怨说早知道就不出来吃烧烤了。我问他听过有情饮水饱吗，他想了想，抱住我说他还是想吃好喝好。我有些失落，他是匹野马，可我没有那么大的草原。

后来我们和新厂牌里的其他朋友一起演出，在后台我给肖佳打了视频电话，其他人也都凑过来跟他打招呼。肖佳祝我演出顺利，给了我一个爱的亲亲。谢锐韬立刻说我的呢我的呢，肖佳说给你个更爱的亲亲，谢锐韬看着屏幕笑得跟傻子一样，我都没眼看了。朋友吐槽我们三个腻腻歪歪，他说之前在西安的时候，其他人喝酒唠嗑，豆芽在角落跟TT视频，贵圈真乱。我瞅了谢锐韬一眼，他一脸无辜地回望我，我说我被绿了，他说当然是选择原谅他，说完又凑过来搂我，说他跟肖佳只是交流思想。

朋友又问，你们俩都签过来了，豆芽为什么不过来？

谢锐韬说豆芽不能被人管着，他要做他自己的东西，他不适合做那些妥协的事。

谢锐韬每次谈起肖佳都是这副模样，别人都是俗人，肖佳是思想家，他自己是不二臣。他从不掩饰对肖佳的欣赏，他对肖佳三言两句的描绘我就能看出他跟肖佳交往甚密。我已习惯他甜蜜地在我这里细水长流，然后去肖佳那里找寻刺激。我无法掌控他，就像我跟他近在咫尺，却拦不住他想要跳水的决心。我看着他陷入人群，观众们都抓住机会拉拽着他，可最终他还是成功脱身回到了舞台上。她们都爱他，我也爱他，可我们都抓不住他。

有段时间我一直在反省自己，肖佳是不是更适合谢锐韬。那段时间，也是谢锐韬和肖佳一起朝夕相处、参加比赛的时候。肖佳也像我从前骚扰他那样，半夜里骚扰了我。

“我被淘汰了，T仔状态不太好，你来看看他吧。”

“你怎么会被淘汰？”

“忘词。TT挺郁闷的，你过来哄哄他。”

我跟他过招：“不是有你吗。”

他笑了一下，心照不宣：“我要去巡演了，在北京待不了几天了。”他顿了顿，“我跟你能一样吗。”

我们俩很默契地沉默了几秒，我说：“好，你忙你的吧，我这边忙完了就去找他。”

话虽然这么说，但我第二天就去了谢锐韬住的酒店。我没有跟他打招呼，我想给他一个惊喜，为了让这个惊喜更加甜蜜，我还带了一个巧克力蛋糕。可是这份心情在我到达酒店的瞬间就熄灭了，取而代之的是对未知的恐惧，我甚至连敲他的门都不敢。他会是在房间独自难过吗？还是在不知道谁的房间里嬉笑玩闹？或者他正跟肖佳在一块，肖佳写歌，他在旁边打游戏，当然他们也可以干很多其他事情。我觉得我顾虑有点多，有点矫情，但唯一能确定的就是，我现在不敢见他。

我离开酒店去了朋友的工作室歇脚，我把那块买给谢锐韬的蛋糕吃了，一边吃一边发微信告诉他我明天过来看他，问他什么时候有空。他很高兴，我们约了时间，一切都像从前一样和谐，可我莫名地烦躁。你无法确定你是否拥有一个人，每天活在忧患里，在危险线边缘徘徊，连触碰真相的勇气都没有。

我和几个朋友去酒吧玩了通宵，我终于理解了我的前几任女朋友，她们对我说出“你不爱我”的时候，是不是也抱着这种认命后洒脱的心情。

 

04

后来我主动跟谢锐韬提的分手，那天他穿了一条浅色的破洞裤，洞里框出两条细瘦的腿，比赛时瘦的十斤肉他再没长回来。我认为我做了件正确的事，成全了他，解放了我自己。

他说：“你不爱我了，我伤心了。”

我否认，我只是不再拥有他，但不妨碍我毫无负担地爱他。

他好像不想听这个，又强调：“你不信我。”

“我只是不信我自己。”

“那看来我这个人不适合谈恋爱。”

“不是你不适合，可能……”我措辞着，“对象不应该是我吧。”

谢锐韬笑着：“我知道你想说谁。”

我想问问他我想的对不对，可又不敢从他口里听到肯定的答复。我兀自纠结了半天，还是把问题闷在了心里。

他叹气：“你们太像了。”然后又问我，“我还是你的宝宝吗？”

我摸摸他的头：“是。”

 

05

冬天我和肖佳一起吃了顿饭，席间还有我们共同的朋友。我们吃的是粤菜，大家满嘴挂油插科打诨，是我最擅长不过的逢场作戏环节。桌上摆着一盘蛋黄卷，谢锐韬非常喜欢，一个人可以吃一盘。今天他不在，我吃着他喜欢吃的东西，好像能更容易描绘出他的形状。也有个人和我一样向那盘蛋黄卷伸出了筷子，是肖佳。我跟他一对视，双方都明了，该摊开来讲的严肃问题，迟早要讲的。

酒局散了，我和肖佳以遛食为由轧马路，两个摩羯座的棘手之处就是永远等不来那个先开口的人。我比肖佳还要再闷一点，所以这次也是他先开口。

“你和T仔分手了？”

他的话让我有些意外，我反问：“你们没在一起？”

“你为什么觉得他会跟我在一起？”

“我一直觉得他喜欢你。”

肖佳愣了几秒，然后点了根烟，笑着说：“真巧，我也一直觉得他喜欢你。”

我开玩笑地自嘲：“没有吧，我们是表面情侣，实际open relationship的关系。”

“你早聊啊，我为了不对不起你，拖到现在都没下手。”

我不信：“不会吧，你俩还没搞到一起？”

肖佳盯着我，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：“你这人有时候真的顾虑太多。”我不懂，他又说：“你还记得之前录节目我让你来哄他那次吗？那天我要走了，去他房里跟他告别，他忽然说看见你在楼下，穿着拖鞋就下楼去找你。”

我立刻就预知到了后面的尴尬，我想捂住肖佳的嘴别让他往下说了。

“结果你走了，他还骗我说是他看错人了。那明明就是你，你来都来了为什么不敢上去？”

我终于明白谢锐韬那句“你不信我”是什么意思。“别说了豆芽。”我去捂肖佳的嘴。

肖佳不就范，继续戳我脊梁骨：“你脑补什么捉奸在床的戏码呢。你这样他都不跟你分手，你有什么好顾虑的？”

肖佳平时和和气气的，一旦凶起来言语带刀子。我有点急了，我说我这么多顾虑，是真的觉得他喜欢你。

肖佳说你瞎了吗，他喜欢的是你。

我们在马路边站着车轱辘这个没有答案的问题，越吵越觉得自己比对方更傻。我看着肖佳，忽然醍醐灌顶。谢锐韬说我跟肖佳太像了，他天生敏锐又敏感，早就看透了我们。原来在感情上我们都是胆小鬼，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。

我不吵了，笑着掏出烟点上，揽住同病相怜的肖佳继续往前走。

“我跟TT分手的时候，他说我跟你很像。”

肖佳愣了几秒，也低头笑：“他说的对。”

我如释重负，但吸进去的烟却是苦的。原来谢锐韬谁都不爱，是我们错怪了他。他不是野马，他是野鸟，我们都是他可以安家的树。

 

 

尾声

冬天，谢锐韬被大雨困在了欧洲城市的一家音像咖啡厅里。他买了几张专辑推门要走，外面就三五成群地下起了雨。他只好退回来点了一杯咖啡，入座后店里的音响播到了下一首歌，是《陪你过冬天》的原版。

原版的温度是冷的，像孤独患者在角落里沙哑地唱歌，没有温柔和缱绻，制造不出温暖的陷阱。谢锐韬觉得此时此刻适合点上一根烟，可他已经不复当年恣意，这一点瘾是可以克制住的。等雨停的时间里总归要找点事做，于是他起身去柜台买明信片。来来回回地翻，他挑了一张阳光下的河，和一张蓝天白云下的教堂，然后在雨停的时候寄了出去。